贺知章通报完最新的消息,也就识趣儿的没再多留,于是,房堊中便又只剩了唐松与太平两人。

    一时两人都没说话,显然还是在消化刚才的那两个消息。渐渐的太平重又到了榻边,一如刚来时那样依着唐松坐了。.

    “还敢来?”

    “有什么不敢,老娘还能怕了你这小毛头不成?”显然是“老娘”这个颇为粗俗的自称让太平十分过瘾,说完之后还忍不住抿唇一笑。

    等了一会儿见唐松没说话,她那手又不安份的伸了出去,只不过这一回却不是到脸上,而是直接伸进了内衫中抚按着唐松已经开始结痴的伤口,手指轻轻的滑动,嘴上“嗤”的一声笑道:“怎么,被吓住了?”

    唐松知道她的意思,也没理会她这看似极浪荡的举动,只是沉在自己的心绪中好一会儿后才摇头道:“不管是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的心性;还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当今天子……也就是令堂的每一次出招都不得不让人叹服,进而心生恐惧呀。还好我没有什么别样心思,所谓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否则想到令堂还真是怕了……”

    “你这话是项庄舞剑志在沛公,说给我听的?”太平指尖稍稍加力,唐松顿时感到伤口处一阵儿刺啦啦的钝疼。

    唐松伸手过去将太平那只不安分的手拽出来后握在了手心里,他的手细长,太平的手纤弱娇小,倒是正好包住,“就算是吧!你我好歹相识一场,不能不劝你一句,虽然那是你亲娘,但她更是皇帝。别想着跟她玩心眼儿,要不然最后被玩死玩残的肯定是你……”

    “你就那么忍心看我被玩死玩残?”

    “我有什么用?别说我这个落魄流离的白身人了,这几十年来,从叱咤太宗朝的开国重臣长孙无忌算起,前仆后继多少人想跟令堂玩心眼儿,但结果如何?全死了!就是你的四个亲哥哥,死了两个,流放了一个,唯一一个不敢玩心眼儿的还吓的要死,平日里连大门都不敢出一步。你若真有什么心思为令堂所查知,凭什么就能例外?”

    言至此处,唐松低下头来迎上了太平复杂难言的眼神,“咱们虽有盟约,但有一条我可得说清楚了,只要令堂一天没失了对朝堂天下的掌控之力,你想跟令堂斗心眼的事儿我就绝不会参与,也掺和不起。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哪怕仅仅只是查知一丝端倪,之前所有的盟约都自动废除我也一定会能离你多远就躲你多远……”

    唐松郑重无比的将这番话交代完后,太平也已将眼中的诸多复杂情绪收拢完毕,一如从前般媚媚笑道:“果然是自古男儿多薄幸,你说的好生无情!”

    “忠言逆耳,有情无情公主自能体味于心。该说的我已说完,还请公主多多体谅在下,类似擅自修改计划在那日早朝上放出中书舍人和门下给事中的事情就不要再做了。令堂远比你想象的更聪明,似这般的冒险即便成功了,其收益跟万一失败后的损失比起来也太不对称不值得呀……”

    “我的母皇我还能不清楚你今日怎么如此聒噪……”太平的手指在唐松的手心里轻轻挠动,“跟现在片起来,我倒是更喜欢你在江南举重若轻挥洒自如的样子……”

    眼见自己苦口婆心到了这等地步,太平依旧是含笑岔开话题,不将她那幽深心思露出半丝缝隙。唐松也只能怪自己嘴贱,与此同时在心底将对太平的警惕再提三分。

    既然不能谈心,那就只能就事论事了。这一遭倒是太平先开的口,“母皇居然会用崔元综全权处理四世家之事,依你之见,这仁遭崔元综的相位还坐得住吗?”

    听到这一问,唐松心底蓦然生出一丝明悟,终于明白太平为什么不惜冒着暴露之险,也要擅自修改计划直攻崔元综了,“怎么,你收拢的那些官儿里有人够资格入政事堂了?”

    太平眼神中的惊诧之色一闪而逝,面上神情却是丝毫未变,“你呀,小小年纪心思怎么这么深?可惜,还是刚才那句话你高看我了……”

    唐松淡淡一笑,心中却是同样惊诧,这个贼娘们底子好硬!居然都已能够将这等级别的官员收入囊中了。

    “你倒是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