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晴低头,拼命忍着快逸出唇角的笑,这个如美,总算长进了一回了,懂得借物喻人。

    如善脸色发青,但这个时候却也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并且如美声音极大,连邻桌老太太那边都听到了。若是平常,她早就还以颜色,但这种场合,却是一个字都反驳不得的。只能暗自低着头,声音轻细,却也清晰,“姐姐这是在恼我能跟着师傅练琴而妹妹却不能学么?妹妹若是想学,尽管跟爹爹提了便是。爹爹一向疼爱妹妹多过我,定能满足妹妹的要求,只是,”她抬起了头,语气轻柔,面上却是带着挑衅的轻蔑,“抚琴可不是件轻松的活儿,妹妹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吵手指痛什么的。”

    如善哪里受得击,几乎怒拍了桌子吼了起来,所幸如晴眼明手快夹了菜进如美的嘴巴里,道:“三姐姐,这是你最爱吃的耦片,趁热着哦,凉了可就不好吃了。”暗地里扯了如美的袖子,示意她别顾着发火,得顾忌场合呀。

    所幸如美虽任性,但也懂得分场合,恨恨剜了如善一眼,不再说话。

    如美吃了几口饭,为了证明自己才是正儿八经的方府主子,故意找了话题对李掠道:“表哥怎么了?脸色这么憔悴?”

    李掠的气色也确实不算好,不过此次却是摆足了世子架子的,虽然还不算讨人厌,但说话语气及态度,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像极了李骁那个家伙。

    “你们家的床太硬了,我睡着硌背,一整蛤都睡不着。”

    “----”如美一时无话,生了一会儿的闷气这才强笑道:“怎会呢?我们家的床可是垫了好多层棉絮,是不是下人捕床的时候,没有捕弄好?”

    李掠哼了声,“谁知道?反正我就是没睡好。”他哪会把原因怪罪在因为把没眼光还不识贺的如晴恨了一整晚才失眠的缘故。

    如美滞了半晌,过了好一会,又见李掠才上桌就放了碗著,很是殷勤地关心道:“表哥这么快就吃饱了?”

    李掠道:“不吃了,你们家的厨娘做的菜可真难吃,哪比得上我家的厨师,人家先前可是在御膳房里的人,后来被我父王重金聘了来。”然后他还说,他家的厨房可不只一个厨师哦,做早膳的另有其人,宵夜又有单独的厨娘负责,另外还有专做心点茶点的等等统共有六岁厨师。

    如美乍舌,天真地道:“这么多厨师,那要多少银子养呀?”

    李掠挺直了胸脯,瞟了如晴一眼,傲然道:“也不是很多的,大约一个月四五十两银子吧。”

    如美这阵子被李氏逼着算账,也是知道厨师的行情的,她家的厨娘,一个月也才四两六十吊钱的月俸,比起李掠家的,确实差得太远了。

    没有得到应有的羡慕与嫉忌目光,李掠很不是滋味,又大声说了他家拥有上百名下人,二十来个管事,另外还养了上百名护卫,光他屋子里便有十四个下人侍候,他母亲身边也是有二十个下人服侍。不过这些下人的薪俸,是由朝庭户部出钱。

    如美再度乍舌,李掠骄傲地道:“我父王虽只是天字二号王,却是太祖子孙,我们家世世代代都将承袭朝庭的封赏及世代恩荣,府里的一切花销由朝庭所出,所辖领地也是从不上税的。再来,我家养的护卫,拉出来,也是一支部队了,这些是朝庭对咱家的恩宠---”

    李掠说的倒也是事实,大庆王朝的开国皇帝对文武百官的薪俸非常严苛,一个知县一月只有三两九钱的月俸,另米粮月支米七石,岁支米八十四石,太祖皇帝草根起家,对当时的银子物价算得极为精准,知具一家四至六口人,再加上几名下人,连乘坐的轿子聘请的轿夫所花费的银两都算得精准,一月三两九钱加上发放的米石,刚好够吃够用,不多不少,节省点的,还略有节余。

    而太祖皇帝的子孙,却是世世代代享之尽的荣华富贵,如晴不若如美这个纯古人,只会羡慕向往的份,按着现代人的思维来算,这些龙子凤孙们,好比那些社会米虫,当官家的七大姑八大姨的,被特权来吃喝用度都用公家的,实则花用的是纳税人的血汗钱,极为可耻,且可恨。

    但在这个时代,吃老百姓血汗钱的豪门勋贵们并不以为耻,反引以为荣,甚至连那些百姓都觉理所当然。

    李掠还在大吹大擂他家日子过得有多奢华,附和的除了如美最为殷勤,便是知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