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宝珠六岁,已经有冷热的常识。

    但从来没有人会把滚烫到令人尖叫的茶水放在她面前。

    拿起杯子后,阮宝珠烫得浑身颤了下,条件反射般扔开杯子。阮灵雯做出要去帮她的样子,伸手去接那杯茶,结局自然是嫁衣杯晕湿了一大片。

    阮灵雯甚至低低吸了口气,显然皮肤被烫伤,疼得不轻。

    阮觅的提醒终究晚了一步,她明白这是阮灵雯设下的局,可旁人不明白。

    在其他几个女孩子眼里,就是阮宝珠笨手笨脚弄湿了新娘子的嫁衣。

    她们的正义感猛地涌现出来,“你怎么这样?新娘子的嫁衣是不能弄脏的,这很不吉利!”

    “你还把雯姐姐弄伤了!”

    “还不快点给雯姐姐道歉!”

    阮宝珠年纪小,却有着敏锐的直觉。她缩了缩脖子,蹬着小短腿从凳子上跳下来,跑去了阮觅身后。然后只探出个脑袋,像先前那样把阮觅当作遮挡物。

    “我没错!”她抿着嘴,只说了这三个字。

    某些天生的特质赋予她看穿事情本质的能力,但阮宝珠并不是能言善道的孩子。面对一群人的诘问,无数话语堵在喉咙里不知道该怎么一一道出,最后只能憋出言简意赅的几个字。

    她是委屈的。

    没有人有权力剥夺委屈这种情绪,即使阮宝珠只是个孩子。

    她不懂得许多事情,无法做到有理有据为自己辩解,但是,她很清楚的知道,这件事本不该是这个样子。

    “你就是在狡辩,早知道就不带你过来了,真是个害人精。”

    “你快走吧,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不满十岁的小孩子说话总是戳在人心肺上,阮宝珠紧紧揪着手里衣服,瞪着那双大眼睛看她们。她向来是骄傲的,眸子犹如烈烈骄阳,一看便知道在家中倍受疼爱。

    此时,那双眸子却有些茫然,甚至露出惧色和怯懦。

    直到一双手强势捂住她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