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酌夕没吭声,往人儿怀里缩了缩,这种做不到的承诺她可不敢跟贺从云随便保证。

    见她不说话,对方顿时更恼了,将人放进副驾俯身替她扣上安全带,恨铁不成钢般掐着褚酌夕的下巴,可一对上那双乌黑的眼睛,便又什么狠话都说不出来了,好半晌才憋出一句。

    “回来再收拾你。”

    他的声音低沉又带着些正在气头上的愤恨,喉底嘶哑,眼睛更是深的望不到尽头,既是心疼又是委屈地瞪她一眼,这才扭头上了驾驶座。

    褚酌夕愣在原地好一会儿,终究是没憋住扭头看向窗外,抬手挡住嘴角的弧度,生怕被那顾问先生发觉。

    等贺从云气消的时候,她得稍加提醒一二,贺先生每回生气的时候都凑着一张帅脸离她离的这么近,表情看上去比她还要委屈,偏偏手上又有力道,如此相悖的情绪与行为一道放在他身上,褚酌夕只觉得性感极了,压根儿长不了半点儿记性。

    人儿被放上病床的时候,来给她清理伤口的医生见是上回那两位,乐呵呵还当两人是来复查的,一句“恢复的怎么样”还没说出口,定睛一看,顿时惊的怒吼出声儿,“真是胡闹!”

    褚酌夕心虚的瞥了眼贺从云,干脆闭上眼睛装死。

    裂口处映出的血已经透过胶布渗了出来,随着足跟落在单人床上,晕开一片,另一只脚脱下鞋子,一模一样的鲜血淋漓。

    面对两双责备的视线,褚酌夕一双眼睛四处流连,总之看哪儿都行,就是不敢对视。

    那医生气的瞪她一眼,嘴里嘀咕着“年轻人得爱惜自己的身体”之类的话,认命般剪开胶布,小心翼翼的撕开脚底的部分,所幸血流的够多,浸的胶布几乎失去了黏性,要是生生撕下来可得吃一番苦头。

    “真是胡闹!”那医生仿若已经气得没了别的话可讲,又愤愤重复了一遍,小心地拿起手里的工具开始消毒。

    褚酌夕两只脚架在支架上,身体半靠着椅背,先前的缝线非拆不可,拉扯的感觉带起点点刺痛,不过尚在可忍受范围之内,也可能是已经疼麻了……

    褚酌夕不知道,放空般盯着远处洁白的墙面,眉间不由自主的便微微拧了起来。

    今天她在被发现的时候,那两个风衣男看见她,似乎只是惊诧了一瞬,便又立即恢复了原来的模样,既没有对她动粗,也没有即刻质问,便连她随口胡诌表明来意之后,他们也是当即就信了,还屁颠屁颠的跟着她去了工具间找人,当中仿佛半点儿怀疑也没有。

    虽然那两人全程都面无表情,但这依旧很奇怪,至少不该,在不知道她真实身份的情况下,且与他们共同寻找着同一个目标,他们居然如此轻易的信任于她,半点儿警惕也没有。

    而且,门外车上坐着的那个显然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可对于她的忽然出现,那两个风衣男却并没有上报告知的意思,而是一路不远不近地跟着她,直到翻起地下室的盖板。

    在吕泊西出现的时候,她明显能感觉到那两个风衣男对于她的信任程度甚至更上了一层,所以在她开枪的时候,那二人眼中的诧异与不解才会如此毫无掩饰,面面相觑以后也只是相互扶持着退出了那栋房子,甚至于没有半点儿反抗的迹象。

    贺从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默不作声,浑身散发着怨气,始终盯着褚酌夕脸上的表情愈发困惑,视线落在对面的白墙上,却没有聚焦。

    此刻换药室内患者不多,安静的只能听见缝线在她皮肉里穿梭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