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两人的密谋并没有取得实质性的成果,尽管爱丽丝并不相信世界上存在没有弱点的人,但可可爱爱的梅蒂恩都这么说了,难道你能不信吗?反正她信了。

    虽然没有想到方法,但梅蒂恩姑且做出了决定,先把这一次的七天礼办好,不能因为其他事情耽误,否则的话,留下教堂的父亲也会感到失望的。

    爱丽丝对此自然表示十分支持,然后她就回去睡觉了。毕竟,林格这个关爱妹妹的好兄长已经在门外催促梅蒂恩早点关灯休息了,难道她作为女仆,还能违抗雇主的命令?那是乱臣贼子才做的事情,她不屑为之。

    但,即便是这样忠心耿耿的女仆,依然没能睡上一个好觉。

    ……

    爱丽丝从睡梦中被叫醒的时候,天还没有亮,透过约一尺见方的狭窄窗户,能看到些许灰白色的阴霾,像是梦中凄冷的月色,又像是黎明到来前的曙光,压抑,阴沉。

    爱丽丝一边走过去,一边看向祭台后的林格,疑惑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突然把我叫醒?我刚跳过新手教程,正准备大开杀戒呢!”

    时间则是六个月前,那时天心教堂还没有受到《宗教法令》的影响。

    两侧墙壁上,早已锈蚀的铜质烛台不知何时点起了蜡烛,是那种用于正式场合的白色长烛,二十四根白烛共同照耀着礼拜堂,连火光都氤氲着几分神圣的氛围。神官打扮的林格站在祭台的后面,女神像的正前方,而修女打扮的梅蒂恩则坐在最前排的橡木长椅上,微低着头,姿态仿若祈祷。

    爱丽丝对于运营一家救济机构的难度没有任何了解,但她知道自己正身处一个什么样的时代:这是资本主义最为盛行、贫富差距最为悬殊、物质与享乐思想最为严重的19世纪蒸汽时代。在这个时代里,当一个富人、好人或聪明人都很难,而当一个穷人、坏人或蠢人却很容易。

    服饰与氛围的变化,总算让爱丽丝意识到,自己正身处一间被神明注视的教堂。

    “原来是准备这个啊。”爱丽丝看到这一幕,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浑然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个女仆究竟有多么失职。

    林格身着一件朴素的神官袍,大概是因为年岁已久的缘故,布料上的白色并不纯粹,像沾染了岁月的尘埃。但精致的做工、金线的花纹、银质的系链、遮盖肩部与手肘的披肩、以及胸前一排气派的金属排扣,依然能证明这件神官袍有着不俗的来历。搭配林格一如既往平静的表情,让他显得比平时更加严肃、郑重。

    翻看这些记录,爱丽丝的心情逐渐由一开始的好奇变得惊讶,最后又变成了另一种更加复杂的情绪:她之前听梅蒂恩讲过,只要愿意进入天心教堂聆听女神福音的人,无论是不是信徒,都可以领到面包与牛奶。如果登记簿中的这些人也是如此,那,天心教堂根本就不是教堂,分明就是一家纯粹的救济机构嘛!

    而林格,则是在没有任何外力支持的情况下,仅靠自己的力量,将这家救济机构维持到了现在。如果没有《宗教法令》的话,说不定会维持更久,直到某一天他无以为继的时候为止。

    当然,也不排除某些粪游,按着玩家的脑袋做出选择,那种就另当别论。

    爱丽丝分辨不清,但她忽然间产生了一种想法:会不会,林格那么坚定地想要关闭天心教堂,既不是因为金钱压力,也不是因为《宗教法令》,而是因为……他已经很累了?

    感到劳累的时候想要休息一下,是很正常的想法吧,谁都无法指摘。

    反正是林格让我站在这里的。

    本着“绝对服从雇主命令”的精神,她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个设定,随即把手中的登记簿翻开来,瞄了两眼,发现上面都是关于教堂救济的登记信息,不过相比正规的救济机构而言,相对粗略,被救济者的信息只有一个名字,有时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只用“街道+职业”作为称呼,比如“伯明街的老水手”、“约克夏的搬运工”、以及“湖畔街的流浪汉”——如果流浪汉也算一种职业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