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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醒来,终于不是治疗仓,也不是他的房间了。全身都很难受。身下的床很硬......或者,这应该也不能算是床,只是块板子而已。姜拓强行撑着身体坐起来,带起金属碰撞的声音。他看见自己的手腕上扣着沉重的金属环铐。倒是不意外。胸口的贯穿伤应该是被治疗仓治好了,那个之前被从胸腔掏出来的心脏,此时正好好地在完整的胸口皮肉之下跳动着。精神域的创伤是治疗仓无法治愈的,大概那些神话生物也不会想帮他治。姜拓自己强行把所有精神力打包上精神力之种送出去之后,他的精神域像个四处透风的废墟。偏生精神力的运转早成了的习惯,姜拓每一次下意识地去调用精神力的时候,就是剧烈的幻痛。姜拓想要抬起手去揉下额头,但铐在他手腕的金属铐环重得吓人,抬手都十分困难。真是辛苦这些神话生物了,给一个普通人类用上这种重刑具。科研狗看了下,那个三指粗的铐环,金属原本的黝黑下面仿佛流动着的碎光,估计是掺了星尘晶,是好东西。“浪费了。”他抬起头,对靠在墙边的恶魔说,“不用这种东西,我也跑不掉的。”墙边的恶魔的头上顶着一对鹿耳,一条介于狗尾和狼尾之间的尾巴动了动,抬起头来看了姜拓一眼,然后平铺直叙地说:“......他们气疯了。”他是巴巴托斯,恶魔出身的魔神,游戏里也是UR的稀有度,但并非【延夏】......或者说卢溪喜欢的,练度不高。“应该的。”姜拓点了点头,并不意外,甚至还多少有些得意,“我干得不错。”回答他的,并非墙边的魔神。空间骤然破开。脖颈上扼压感猛地掐紧,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人类脆弱的喉咙。姜拓的脸颊因为呼吸困难而涨红,他却强迫自己没有挣扎,只是平静得近乎挑衅地看着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天使长。在姜拓因为窒息而昏过去之前,天使长放开了他。“她在哪儿?”拉斐尔问他,神情冷得像冰。“咳,咳......”姜拓撑着床,生理反应让他猛烈地咳嗽和干呕到眼睑泛红,才勉强能说话,“抱歉,我不知道。”这回有其他人比拉斐尔动得更快。可怕的力道捶在姜拓柔软的腰腹间,剧痛中,硬生生把他踢到床板上。姜拓捂住小腹,软在床头小口小口得喘气,把涌上来的血咽下去。好痛……内脏像是被踢炸了一样……啊……金属的站靴停在姜拓眼前,邪龙屈尊降贵地低下身,抓着姜拓的短发强迫他抬起头来。“现在知道了吗?”姜拓的头皮被抓得生疼,小腹刚刚吃的那一脚让他的身体根本使不上力,血腥味又泛上喉间。“我……不知道。”回应他的,是巨大的冲击力。身体又一次被踢得腾空,背重重地撞在监禁室的金属墙上,带着身上束具的沉重惯性,然后身体从墙上滑落到墙根,姜拓用胳膊撑起自己,试图爬起来,手上却传来剧痛。“呜!”短促的闷哼。金属战靴残忍地碾在人类做惯了精密实验的手上,手指的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骨折了吗……十指连心,姜拓疼得眼前一片发白,几乎失去思考能力,视线里尼德霍格的脸模糊地靠近,他却只注意到被全黑包围的赤色竖瞳里的血光。真像。“你不知道……哈,”尼德霍格冷笑,赤瞳中闪过一丝急躁,“你怎么可能把一个无辜的普通人送去未知的险境?”“哈……呜……哈哈……”姜拓喘息着,真心实意地笑出声。这是真的好笑,好笑到荒谬的事情,这条平时里对他不假辞色的灭世邪龙,居然这么……了解他。“哈……是,是啊……那你,你猜……猜猜看?”高高在上,处于宇宙顶端的幻想种们当然不会猜。他们有的是手段。前面的摔摔打打,相比之下只是玩闹。游戏背景故事里、相册回忆里的那些混乱时代的征战,对这些站在星际食物链顶端的幻想种而言,都是切实发生过的过往。如何对待不听话的俘虏,如何惩罚叛逆的异端……他们有千百年的经验。用眼泪、鲜血、惨叫、和生命浇筑出来的经验。第一天。姜拓被从那个监禁室拖了出来。俘虏的待遇,就是这样,前一天被掐出的扼痕刚刚变成紫色的皮下出血,没有任何治疗,就被套上了沉重的金属项圈。只带来痛苦不危及性命的伤,于拷问而言,多多益善。项圈上的铁链被一条有两个头颅的的黑色巨犬叼住,粗暴的力道把俘虏从冷硬的床板上硬生生脱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地板上。“呜!”俘虏的闷哼没有人在意,或者说这正是那些神话生物想要的。双头犬的主人甚至不屑于亲自去拉那根铁链,只是任由他豢养的恶犬。一路粗暴地把他们的俘虏在地板上拖行。那双头犬绝不会怜惜犯人,它得了主人的命令就跑起来,俘虏的体重都被脖颈间的金属拷环拽着,冷硬的金属压在原本就一片淤血的脖子上,紧紧扼住喉咙,窒息和疼痛,局促的呼吸重,本能的求生欲让姜拓伸出手,胡乱的去够那根铁链和金属项圈,但根本无济于事。他就这样一路被拖到了最底层。下楼的时候,身体一下一下地硬生生撞在台阶尖锐的棱角上,视线天旋地转,混乱中后脑被撞了几下轻的、又有一下重的。姜拓昏了过去。…….然后醒来。全身都在酸痛,后脑尤其。意识是清醒的。头顶的强光灯散发着刺眼的白色光芒,直射下来,毫不留情地刺进视线;锁住脖子的金属项圈被扣在后方,手腕和脚踝的铐环也被固定住,几乎做不了任何微小的挣扎。这显而易见的是个审讯室,但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又是巨龙、又是天使的,他还以为会见到什么奇幻的地狱。姜拓苦中作乐地想。双头犬又吠了两声。姜拓抬起头,看见魔兽的主人。修诺?或者是塔纳?——少年站在阴影的边缘,一半在刺目的光线下,一半隐没在一个刑架落下的阴影里。他穿着黑色的法袍,赤足踩在地板上,光裸纤细的小腿上勾画着左右不同的魔纹。那张脸很好看,并没有不对称的异样,但在阴影中的那一半面容如月光般苍白而脆弱,光线下的那一半却像午后的阳光一下柔软、亲和而神圣。他是游戏中的UR卡,【修诺】与【塔纳】,黑夜神诺克斯的胎死腹中的双生子,但诺克斯用自己的祈祷与力量将他们的灵魂带回人世。他们的命运被紧密联系在一起,最终共用同一个身体,形成了一个独特而复杂的存在。修诺掌管梦境与安眠,塔纳则丈量死亡、收割灵魂。双头犬徘徊在少年双生神的脚边,两个头颅一个面露凶光地逼视着、另一个则安静地打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