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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多传说中,炽天使被认为是最靠近【主】的存在,祂们永恒炽烈地燃烧着,因为祂们真正地“理解”【主】的慈爱,并为这样的慈爱而震撼、而喜悦。这份喜悦是如此的高亢、引燃了侍奉者的魂灵、让他们不因烈火噬身而哀嚎、永无止境地在炽热的烈焰之中高唱着颂歌。——神之爱矣,由此显明。这是个混乱的世界。混杂的神话、错综的概念、毫不相容的体系们不讲究逻辑地野蛮共存着,犹格·索托斯的化身与天使和邪龙共同侍奉同一个契约主,这样的世界里,【主】以何种方式存在,《万星归墟》从未给出过答案。审判所里犯人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或许他曾经好奇过、他box里那个永远优雅沉稳、圣洁无暇的天使长为何落入这界混乱的星域,但那都只是属于“玩家”的消遣。现在,他只是天使长脚下、随祂肆意凌虐的囚徒。眼睑已经充血发红、明明只要眨下眼就会缓解,但人类却执拗地强撑着不肯阖上一下眼皮。多奇怪啊,明明泪腺已经堆满生理性的眼泪、装不下到像是要瞎了一样地胀痛、但角膜正中却干涩肿痛。人类的生理设计就是这样的精密设计、环环相扣又不堪一击。啪!犯人又挨了一鞭子。中世纪的人类审判者们或许还要担心犯人死得太快,而选些痛苦但伤害可控的刑具;但能随手搓出圣术的天使长大人,刻意想要卑微的蝼蚁痛苦的时候,自可以尽情选用最残酷的方式、最重的鞭子。施刑的座下天使是天使长手下异端审判的老手,手中的鞭子编进了圣堂苦修者的荆棘,韧、重、带着无数细密的倒刺。——荆棘上的倒刺扎进皮肉里、会缓慢地释放神经毒素、那种皮肉被用无数小爪子慢慢撕裂的痛苦,让无数苦修的狂信徒都止步不前。犯人背后的衣料已经被抽烂了、破破烂烂地挂在身上,有些碎片已经嵌进破碎的伤口里,血肉里杂着异物的狰狞让人几乎能看到清创时的惨烈。最开始的几鞭已经从褪去局部充血的鲜红,转向青紫——鞭子实在太重、行刑人又刻意下了重手,表层的开放性伤口下方、小血管已经大面积地破裂,血液从裂口渗入脆弱的皮下,变成灰暗的淤血。姜拓昏不过去。他太疼了,但神经毒素强迫着他清醒着感受所有的痛苦,意识稍一昏厥、就立刻惊悸着被迫清醒。全身的血管跟着过速的心跳扩张收缩,额角、胸口、躯干、大腿动脉、小腿肌肉、全都抽搐着发抖。模糊地,他看见那高高在上的圣洁天使长从天鹅绒的扶手椅中起身,天堂的圣洁香气破开囚徒自己的血腥气钻进嗅觉。囚徒笑了。在那位天使长开口之前,他抢先开口。“咳......拉斐尔.......真......可惜,”他说,即使他狼狈地在说出话前先咳了一口血,仍旧感觉到某种快意,“我......不知道。”回应他的,是意料之中的、天使长的愤怒。无数细密的血痕在那张天主厚爱的美丽面孔上骤然浮现又瞬间消失,刺目的圣光在囚徒眼前炸开,让他一瞬间失去了视觉。一片白茫茫地失明中、巨大的冲击力把伤痕累累的人类囚徒轰上天花板,又重重地摔下来。姜拓听见了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不知道。”天使长轻声说,“那就慢慢、慢慢、慢慢地......想起来。”鞭刑之后,是水刑。姜拓在被拖进水牢里的时候有点本能地庆幸——水刑当然是残忍的酷刑,短时间内的窒息感和对溺水的恐惧会导致强烈的生理反应,并且心理上会产生巨大的恐惧和焦虑。但他知道,拉斐尔不敢让他死。没有了对死亡的恐惧、他也在双子死神塔纳的手下体验过可怕的处刑,比起长久的痛苦,他应该能够承受,或许还能有喘息之机。姜拓错得很厉害。人类不是那样坚强的生物、陆行生物对水的恐惧和痛苦早已刻进上万年传承的基因。全身被铐紧、完全无法挣扎地带着沉重的金属重铐被浸入水中,冰冷且刺骨的水流瞬间包围了他全身,水的压迫感由四面八方袭击而来,人类赖以生存的空气被完全隔绝。即使知道不会死,他也无法让自己呼吸;肺部因局促的供氧而轰鸣着,大脑逐渐失去对窒息以外的全部思考能力,只剩下本能地恐惧和求生的本能。本能地挣扎、全部被沉重的束具所阻止。这个水牢仿佛无穷无尽、姜拓一直感受着自己在下落、人类的本能疯狂地报警、告诉他已经沉入得太深,即使立刻上浮也不可能在窒息前回到水面。——当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已经本能地吸了一口水。鼻粘膜被冰冷的水侵入、水进入气道、呛进肺里,这不是痛感可以衡量的折磨。敏感的粘膜传导给大脑的尖锐哀鸣、被人类的求生本能具现成让人失去理智的疯狂报警、像是有一根钢针扎进脑叶、往大脑的每一个沟壑里注射进冰冷的辣椒水。理智根本控制不了人类的本能,呼吸更加急促、跟多得水灌进呼吸道、灌进耳道、穿透耳膜的尖锐轰鸣幻觉撕开姜拓的意识。深海中,他看见刺目的圣光。…….被捞起来的时候,犯人已经失去了理智,在地上不停地抽搐,咳嗽。那双操纵精密编码的手无力地扣着地板,想要撑起身体,却根本使不出力量。他吐了很多水,然后是血,一直在哭,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和犯人的意志无关,他只是被死亡擒获而无法解脱的痛苦躯壳。主审的天使长没有坐回他的天鹅绒座椅。他站在犯人身边,冷漠地看着卑若蝼蚁的人类窃贼在他脚下毫无尊严地丑态。半个小时之后,犯人的反应一点点慢了下来。拉斐尔站在那里,等着这个家伙开口——他的阴影打在犯人的面孔上,那张曾被许多同事朋友称赞的面容此时苍白又潮红,通红的眼睑和不停颤抖的眼睫让曾经的学界新星看上去脆弱不堪——拉斐尔相信自己有耐心,他在一日又一日的祈祷中等待了他的主数千年,又在等来这个唯物之后强行忍耐过上千个日夜。拉斐尔从不畏惧因他的主而等待,那是甜美的刺痛、愉悦的煎熬。他只是不能忍受他的主、他的母亲在不知名的远方流落,收到任何一点可能得怠慢和苦楚。囚犯被折磨得一片混乱的褐眸慢慢扩散、又缓缓聚焦。姜拓一点一点地、在天花板刺目的审讯灯下、看见熠熠生辉的金发,和背光中美得令人窒息的圣洁面容。姜拓想说什么,于是他张开嘴,说出自己的想法。“拉斐尔.......哈哈哈,伟大的,啊哈哈......拉斐尔大人......。”他大笑、从溺水中获得了过多的灼痛的肺腑被这样过度的大笑牵动着、又是剧烈得用疼痛发出抗议,但这份痛只让姜拓笑得更厉害、更无畏,“拉斐尔,你不敢杀我。”在天使长足以烧毁他千万次的眼神中,姜拓感觉到了某种扭曲的快感。那是一种苦中作乐的、属于渺小的凡人的胜利。“你不敢杀我,拉斐尔。”他又重复了一遍,眼泪、生理性的粘液、惨白发紫的嘴唇,异常充血的脸颊……人类平凡的面孔因为过度的折磨狼狈不堪,他却笑得畅快又疯狂。“拉斐尔大人,你输了。”